双链金融“新打法”助光通信产业加速回暖

编者按 

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是落实“六保”任务的一项重要内容。近日，《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要“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并强调“优化产业链供应链发展环境，强化要素支撑。”维护供应链稳定，提高供应链资金运作的效力，降低供应链整体管理成本，已成为各方需要应对的一个重要课题。

今年，为应对疫情影响，银行机构积极探索，借力金融科技，不断创新供应链融资平台和产品，取得积极成果，浙商银行“应收款链平台”就是其中比较成功的经验之一。供应链金融有助于实现银企互利共赢，同时也能够降低商业银行资本消耗。供应链金融市场还是一片蓝海，值得更多银行机构探索实践。在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引领下，银行机构该如何创新金融产品和服务，以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金融时报》记者采访业内机构和专家，围绕供应链金融现状和发展趋势，就市场关注的问题作出解析，敬请关注。

若说最先站上5G建设风口的产业，光通信算是一个。

“随着光缆设备订单量大增，企业当前产能释放已经达到了90%以上，比去年同期要高得多。”富通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富通集团”）财务总监周胜炎近日在接受《金融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自去年下半年以来，5G建设的大规模推进犹如一缕阳光照进整个光通信产业。作为我国光通信市场上的头部企业，富通集团是最先感受到这一“暖意”的企业之一。

产业的回暖还迅速传导至上游中小企业。作为富通集团的上游原材料供应商之一，杭州圆通线缆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圆通线缆”）总经理吴晓华告诉《金融时报》记者：“目前市场需求量的确比较大，产能已经达到九成，而去年只有六七成。”

产业链循环畅通，企业产能开足，产业回暖加速，这一切都离不开资金链的强力支撑。

朱燕翔 画

传统供应链融资落地之困

“此前，光纤预制棒、光纤、光缆的生产都是分散开的，企业一直在考虑做一个一体化全产业链的工厂。”周胜炎介绍说，成立于1987年的富通集团已深耕通信行业30年，在敏锐地嗅到5G新基建商机之时，企业已开始了相关布局。

按照计划，今年年初，富通集团在浙江省嘉兴市嘉善县的光通信全产业链项目正式投产。这是一个集光纤预制棒、光纤、光缆以及原辅配套材料一体化的光通信全产业链工厂，投产后将成为重要的5G配套生产基地。

上游供应商也在积极准备。“光基建增加产能，主要是增加人。”吴晓华告诉《金融时报》记者，在乐观的行业前景下，圆通线缆年初启动了大规模招人计划。

整个产业链条上的企业蓄势待发，却被新冠疫情打乱了节奏。

“一季度损失销售额数亿元，企业‘非常难受’。”周胜炎回忆说，“从今年2月下旬一直到3月份，企业资金链到了最紧张的时候，上游供应商的原材料供应不上，生产不能正常运转，手上的很多订单不能完成。而且，即使是之前做好的产品也发不出去，很多运营商的钱也收不回来。”

圆通线缆更是“咬牙坚持”。“千方百计招来了工人，可没想到，疫情防控期间新的订单进不来，企业几乎不能正常生产运转，员工工资还要正常发。入不敷出，粗略估算损失有两三千万元。”吴晓华说。

资金链突然绷紧，诸多问题随之暴露。这其中，应收账款回款难、回款慢的痛点更加凸显。

“我们的应收回款周期一般在3至4个月，资金跟不上，业务也跟不上。我着急，富通集团也着急。”吴晓华说。

圆通线缆的压力，正是当前许多产业链上中小企业的普遍困境。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所做的一项调查显示，2019年，我国中小板制造业企业应收账款周转天数已增至116天。而在疫情发生后，应收账款大量积压的情况更是非常普遍。

富通集团深知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上游小企业的日子更加艰难。为走出困境，富通集团主动寻找出路，希望能联合银行给予上游供应商一定的支持，加快周转。

“有很多银行提出了供应链融资方案，但都没有落地。”周胜炎对《金融时报》记者说。

富通集团的遭遇不是个例。从全国来看，目前企业每年的应收账款规模约26万亿元左右，而金融机构和保理公司的应收账款融资总额约为2200亿元，占比不到1%。

供应链融资落地难，难在何处？

“老难题”有了“新解法”

“传统供应链金融中，核心企业由于担心自身风控能力不足，大多不愿提供担保或配合进行应付账款确权。”浙商银行公司银行部相关负责人在接受《金融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金融时报》记者采访了解到，在传统供应链融资中，为防范业务风险，银行需要有效识别应收账款的造假行为，保障应收账款的真实性，这就牵涉到确权问题。而在现行规则下，若应收账款出现转让，债务人并没有配合确权的义务，且核心企业往往占据强势主导地位，这些企业要确权往往要经历复杂的审批流程，效率反而更低。

“确权难”已是业内公认的“老难题”。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的一项调查显示，65.5%的金融机构认为核心企业不确权是阻碍供应链金融发展的重要挑战之一，导致供应链金融呈现“外热内冷”的状态。

“站在企业角度，富通集团也有自己的风险考虑，给小企业做担保的确是有顾虑的。”周胜炎对《金融时报》记者坦言。

核心企业对配合提供担保有所顾虑。同样，从银行角度来说，产业链条上的上游供应商普遍规模较小，缺乏不动产等抵质押品，在无法估量风险的前提下，银行自然缺乏动力开展此项业务。

对此，此前从未得到过银行贷款的圆通线缆表示理解。“换位思考，谁愿意平白担风险呢？”吴晓华对《金融时报》记者说。

转机出现在今年3月。“眼看企业最困难的时候，富通集团找到我们，之后陆续收到了近千万元的货款。更没想到，富通集团还把我们拉入了浙商银行的‘应收款链平台’，银行给予了专项信贷额度，真是救了急！”吴晓华说。

原来，对于确权这个“老难题”，银行已有了“新解法”。

推进“区块链＋供应链”双链融合

无论是担保还是确权，其最终意义在于控制风险。如果能够解决过去供应链金融业务中信息不对称、信用多层穿透难等问题，那么风控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对此，浙商银行的探索是，不再把传统确权作为应收账款保理业务的风险控制手段，而是运用区块链技术，创设上下游间的多方互信机制，推进“区块链+供应链”的双链融合，打造“应收款链平台”。

这一模式的运作核心，是利用区块链技术所特有的去中心化、公开透明、智能合约和不可篡改的特性，对相关的交易数据整合上链，形成线上化的基础合同、单证、支付等结构严密、完整的记录，以佐证应收账款的真实性。同时，有底层资产、约定回款路径，实现商流、信息流、物流和信息流的四流合一和相对封闭运作等，进一步缓释风险。

“在浙商银行打造的‘应收款链平台’上，富通集团可以自建商圈，像微信群主建群一样，把认为靠谱的上游企业‘拉进群里’，通过签发区块链应收款，向其支付货款或工程款。后者收到区块链应收款后，既可以转让、拆分向更上游支付，也可以在线转让或质押给浙商银行融资变现。”浙商银行有关负责人介绍称。

上下游间“看得见、摸不着”的应收款就这样被盘活了。在富通集团仅需推荐供应商、配合回款账户变更的情况下，批量给予上游企业几千万元专项授信额度。

“双链”融合的模式带来了“一箭三雕”的显著成效：作为资金提供者，银行把控住了相关风险，且新技术能快速将核心企业的信用传导分解到上下游的中小企业，相当于批量贷款，极大提高了业务效率；作为产业链条上的中小企业，圆通线缆拿到了第一笔银行融资，且手续简便、无须任何抵押担保，解了资金之困；作为核心企业，富通集团不仅不再需要为上下游企业融资进行繁琐的操作，同时更受益于产业链的顺畅运转。

“资金流与物流环环相扣，产业链转快了，大家都多赚钱。据测算，富通集团的资金周转每年多增加一次，外部融资就可以大大减少。”浙商银行杭州分行对接富通集团的客户经理吴俊向《金融时报》记者介绍说。

供应链金融已迈入新赛道

“链上破题”，是当前金融机构力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的重要举措，是支持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重要抓手。随着全球产业链供应链进入深度调整期，供应链金融迎来前所未有的战略机遇，金融科技的飞速发展，也推动供应链金融迈入了新的赛道。

“区块链技术的运用使得供应链金融发展更进一步。” 国家金融发展实验室副主任曾刚对此评价认为，一方面，基于区块链技术，交易数据不可篡改，真实性进一步提高，避免内外勾结等道德风险；另一方面，核心企业不再需要做各种确认，从而进一步减少了交易成本、提高了效率。

不过，新技术虽能明显提升融资效率、降低融资成本，但改变不了供应链上的商业本质。如果说供应链金融是一棵大树，科技是滋养其枝繁叶茂的阳光雨露，那么完善的政策框架和制度基础则是其植根的土壤。

9月18日，人民银行等八部门联合印发《关于规范发展供应链金融 支持供应链产业链稳定循环和优化升级的意见》，首次明确供应链金融的内涵和发展方向，为供应链金融的规范发展奠定了制度基础。业内认为，随着该意见的具体措施逐步落地，将进一步增强金融与供应链的整合度和协同性，打通经营主体流通环节的梗阻，提升供应链产业链循环和流通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