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货币与法币的隔阂没有想象中那么深

和社会其他领域一样，金融界也有自己的内部争论。如今正热的一个话题是人口结构与数字技术的分歧，争论的双方是加密圈新生代和法币界的老古董。加密人坚信区块链金融就是未来，同时它也是逃离终将没落的法币世界的避风港。与之对应的是法币圈的大佬们，英国央行行长Andrew Bailey本周表示“老实说我对加密持怀疑态度，因为它们很危险”。

这几天法币人春风得意。加密资产的领头羊——比特币，数周内从5月中旬的58,000美元高位下跌至33,000水平。在本次瀑布的最大跌幅出现之前，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宣布暂停接受比特币支付。而中国政府对比特币挖矿的打击政策也将此次抛售的规模推上新高。

目前来看，加密货币崩盘的影响很小。由于没有造成明显的附带损害，加密领域长久以来都被视作金融市场中的陪跑者。然而这种观点未免过于轻率。与黄金相似，加密货币的价值源于集体信仰。当然，某种程度上来说所有资产的价格皆是如此。而现在，加密货币正在走出自己的世界，接受外界的审视。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兼博弈论学者Thomas Schelling的一些观点有助于我们了解比特币的上升之路。Schelling认为在知晓其他人也在寻求一致的背景下，人们的行为通常会很默契。很多时候只要给出一个提示，或者说“焦点”，人们就可以在未直接达成共识的情况下相互配合。例如说让一个人挑一个正数，不同人的选择五花八门，大家有可能选到1或者7或者100，范围非常广。但如果让他选择一个其他人也会选择的数字，那么有个数字将力压群雄：那就是1。

这种观点在一些缺少内在价值的资产上同样适用。Schelling认为，人们投资黄金就是相互配合的结果。金条有价值是因为足够多的人认同它的价值，再加上它数量稀缺、可以长久保存。知名经济学家Willem Buiter曾经给黄金起了一个恰当的别称——“延续了六千年的泡沫”。比特币很新，但也很像黄金。诚然，支撑比特币的技术非常新颖（不过加密资产的二把手，以太坊，在应用场景上似乎更有优势）。同时比特币也确实可以用于支付，即使特斯拉不再接受它。然而它的卖点在于它的稀有性和名声，这是比特币自带的焦点。人们也可以在理论层面为比特币添加一个抗衡纸币通胀的用途，就像黄金一样。

近期的市场循环似乎证实了加密行业与其他金融领域之间存在壁垒。但如果仔细观察，我们会看到一种不同的关系正在诞生。加密资产与黄金的价格已经产生了关联。摩根大通银行（JPMorgan Chase）策略师Nikolaos Panigirtzoglou 发现，随着资金从比特币期货和交易所交易基金（Exchange Traded Fund，简称ETF）中留出，投入黄金ETF的资金量开始复苏。这一现象表明比特币价格增长过快，导致机构投资者在加密热潮消退后又转回黄金投资当中去了。这样看来，比特币与黄金此消彼长是在广泛的通胀对冲背景下的相对价值交易。

此外，人们很难摆脱当前加密瀑布具有很强影响力这一观点。这是四年中的第三次熊市，但不同的是涉及的资金量越来越大了。专业网站coingecko.com追踪的数据显示，5月中旬加密货币整体市值超过2.5万亿美元，两周后数值便降至1.5万亿。所有投资人都承受了巨大的亏损。随着加密货币价格再次攀升，这些亏损也已经被消除。然而每当币价到达顶峰，针对这个资产类的担忧也不断蔓延。在加密领域亏损的每一元钱都与曾经赚到或借到的钱无异，尽管当前很难准确判定是谁在承受损失。

还有另一个思考角度。加密货币是一种高度投机资产，因此人们很难不将它的价格波动视作广义上风险偏好的转向标。信仰对于任何资产来说都至关重要，包括美元和比特币。你也许可以不理会这次的加密瀑布，但下一次一定难以忽视。

本文源自《经济学人》周刊2021年5月29日-6月4日刊，原文标题The crypto-fiat divide。

译者：Shirley Su